If you come across the light #1
「草叢那邊有人!」
光是聽見那道稍嫌高亢的嗓音,骸就忍不住懷疑這傢伙到底憑哪點被選為彭哥列首領的候選人。太莽撞了,都不曉得在戰鬥之中最忌諱的就是打草驚蛇,還敢在敵人的地盤上大聲嚷嚷,蠢蛋一個。
人聲漸朝他的方向而來。
骸倒是大方,在獄寺氣盛凌人地朝他躲藏的方向喊著是哪個王八蛋鬼鬼祟祟的時候,未等獄寺過來揪人,自己就先撥開草叢走出去,落落大方地站在他們一夥人面前,而在踏出草叢的一瞬間,骸就已將情勢判斷完畢。雖然他不必那麼做,閉上眼也能想像現在的場景。
獄寺與山本挺身站在最前方,各自握緊武器戒備著,那時藍波還沒出現,雲雀也還未來淌這趟渾水,站在那兩人身後的只有身為指導者的Reborn,以及那個他想要見的人。
「等、等等,他好像是剛從裡頭逃出來的,獄寺你先等一下不要衝動啦──」
一隻手急忙從後方按住獄寺抓著炸彈的手,順勢將原先擋在前方的兩人拉到後頭,對骸露出友好的笑容,有點緊張但還算鎮定地開口:「你、你是被抓來這裡的黑曜中學生嗎?不要怕,這裡交給我們就好,我保證你會平安從這裡離開的(哈哈阿綱你這樣說感覺更可疑了/不准你取笑十代目!)啊啊、我們絕對不是壞人!是真的!」
骸無法確認是什麼東西,讓眼前這個本該懦弱的少年勇於做出這個承諾,或許他的外型與表情無法令人信服,但是聲音裡的焦急與懇切,還有那雙眼,讓那個承諾聽起來也不是那麼不可信。
只是,真的做得到嗎?
他定定看著對他做出承諾的對象。
作為一個他們眼裡剛從非正常狀態下脫逃的正常人,該對這行人做出猶豫懷疑的樣子他並沒有忘記,直到獄寺咬斷嘴邊菸草,山本笑笑將球棒換邊肩膀扛,Reborn掏出槍逼著抉擇,使得那名少年終於重重的點了頭。
骸揉了揉忽然泛起酸澀的眼。
他似乎知道哪裡不同了。
現在的少年太沉穩,不是他們最初相遇時毫無自信又破綻百出的樣子,只是相遇的時機不同,難道這樣也會有影響嗎?骸無法判斷這個推論是否正確,但至少敢肯定的一點是,這個世界已不是當初的那個世界了,一切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逐漸轉變成未知的世界。
少年朝他的方向向前走了兩步,正好是他們伸出手便可互相碰觸的距離。
「啊,對不起忘了要先做自我介紹了,你、你好,我叫做澤田綱吉,是並盛中的學生,他們是獄寺和山本,坐在我肩膀上的是我的家庭教師Reborn──總之我保證會盡己所能,讓你還有黑曜中的學生們回到最初平安的狀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剛想報出自己的名字,驚覺不知不覺便因為習慣而被對方的話牽引方向,骸立刻閉嘴不語。這幾個人是為了打敗盤據在這裡的『六道骸』與其黨羽而來這裡的,如果現在說出姓名就完了,他並不是因為想自投羅網才選擇主動暴露自己位置。
「這是我現在可以離開的意思了?你可以保證你們來的路是安全的嗎?」
澤田聽到他的話,肩膀頓時垮下,明顯鬆了一口氣。
「嗯,我們剛剛來的路上已經把一些障礙物全清除了,你只要沿著我們來的路離開就可以囉。」
「謝謝。」他在獄寺凶惡的眼神與Reborn有所思的打量下,坦然地繞過他們,在與澤田擦身而過時,骸再次回頭,幸好他還站在原地,否則那舉動讓獄寺險些突破山本的阻攔衝了過來,「祝你們好運。」
澤田對他報以一個赧然的微笑,對他揮揮手,說了謝謝並要他快點離開。
然後他就在那四個人各不相同的眼神裡,沿著被他們踏平的小徑,再度消失在草叢間。
犬還有巴茲他們就是澤田說的那些障礙物吧。
他和千種才剛在草叢分開行動,如果沒有記錯,那麼接下來他們會遇上的人應該是……
骸隨意找了一顆大樹做為掩護,坐在樹蔭裡,閉上眼尋找蘭奇亞的所在,他幾乎沒花多少力氣便找到人。
呼喚了對方,得來充滿憤恨卻屈居人下而不得不做出的回應,這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他們對彼此各懷仇恨,這樣的應對實屬正常,不管是以前或者以後的骸完全不在意。只是他還需要蘭奇亞,以後也需要,不能像以前在這時就輕易放他走。
-計畫改變了,你回去跟千種會合,之後什麼都不必做,到時候我會出來處理。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不是你的走狗!
-呵呵……蘭奇亞,我親愛的哥哥啊,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你確實是我的走狗沒錯喲。
骸說完後,自顧自切斷聯繫。
儘管還閉著眼,不停流轉的景色卻持續在他腦海裡浮現,他知道的,雖然百般不願,蘭奇亞還是照他的指示往回走了。這沒什麼好懷疑,因為他看見的一切,正是蘭奇亞視線所及之處。
如今他不必使用禁彈,也可以像孤魂野鬼一樣,依附在他人身上而不被本人察覺,而直到他想奪取對方的肉體,再予以掠奪即可。能如此完全運用自己的能力,是他在那段漫長而令人生厭的實戰磨練後,勉強願意接受的一個結果。
這麼做的確方便,且這對於往後他想要做的事,也大有助益。
骸隨著蘭奇亞候在某處角落,那裡不見半點光源,也沒有任何足以指引時間的物品,骸完全不曉得自己已等待多久,十分鐘與一個小時對他來說似乎並無差別。
他與蘭奇亞就這樣被寂靜與黑暗吞沒,時間的流逝在此時此地早已模糊不明。
只是骸比蘭奇亞清醒的是,他的確曉得自己在等什麼。
唯有等到第一道光,才可迎得最初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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