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Sleeping Lily #3
畢業前她們就知道終將各分東西。
黑子的第一志願是東京都某所大學,本國語文系,正好如了她成天捧著書看的心願。而火神則是在出路調查表寫上回去美國。是要進入女籃還是要選擇邊讀邊打籃球,黑子沒有與她討論過這個。
未來對她們來說是平靜中夾帶不堪一擊的結果。
畢業典禮的前一天,她們在再熟悉不過的分岔路就要分手,互道再見後火神往自家那條路走沒幾步,一回頭,黑子提著書包站在原地,眼眨都不眨地瞅著她。
那樣安靜堅定注視的模樣與目光明明看過無數次了,火神卻忍不住緊緊咬著牙齒,又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黑子妳站在那裏發呆啊?還不快點回家。」
「那麼火神同學又為什麼要回頭?」黑子的音量不大,火神不得不往前走幾步才聽到最後那句關鍵的問字,但她們的距離並未拉近到足以碰觸彼此。
「我只是因為、因為--」
「再見了,火神同學。」
火神看著黑子轉身揚起的裙襬迅快揚起隨之平復,如花朵一瞬盛綻凋枯。
那就是黑子剛剛看見的我吧。然而再這麼想她也拔不起自己駐地的腳,去伸手抓住那對纖細確曾無數次緊緊抱住她的肩膀。黑子的那句再見用了多大力氣說出,火神不得而知,但她連再見都失去說出口甚至是張開嘴的力氣。
隔天她們在教室碰面,黑子的頭髮翹得被女同學們笑著說,這是不是黑子為了畢業典禮才刻意用造型慕斯抓的。
火神嘆了氣,從那些女孩子間打著招呼穿過,把書包放到桌上從裏頭掏出一把跟她手掌差不多大的梳子,按著黑子的肩膀開始幫她梳頭髮。有好心的同學貢獻隨身攜帶的髮妝水,這才讓黑子東翹西翹的頭髮勉強回到與平常一樣的髮型。
「……謝謝妳,火神同學。」
「妳今天沒有提早半小時起來整理頭髮嗎?」
「我到早上才睡著,所以來不及整理。」
「這樣啊。」火神回頭把梳子放回書包,被黑子握住手臂,「火神同學呢?今天的黑眼圈特別明顯。」
「就跟妳一樣啊。在床上翻來翻去的,才剛睡著沒多久鬧鐘就響了。」
「是嘛。」黑子的眼睛微微彎起,並不是很明顯地露出笑意,但火神知道。
畢業典禮進行到尾聲,畢業生在師長的祝福聲中退場。黑子與火神並列而行。
本來畢業典禮到這裡已完全結束,剩下的就是滿校園裡學生們找著相熟的人合影留念的時間。還有的不見蹤影的,大概就是像現在她們這樣,不得不道別又有些話說不出口的人了。
「火神同學,請問有什麼事嗎?」
火神被這麼一問,原本就緊張得只知道要拉著黑子往人少的地方才好說話,被這麼一堵著話口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只有黑子會這麼耐心地問他,然後又什麼都不做,靜候她回應。
「我……從昨天就很苦惱,」火神抓著自己的制服下擺,困窘又煩惱,「女孩子的制服上沒有鈕扣,我要怎麼、怎麼跟妳要第二顆鈕扣才好,還是就沒有辦法了呢?一直一直想著這個問題,結果完全睡不著了啊。」
「火神同學,說話的時候直視對方是基本禮貌。」
「呃!」
徘徊不定的眼神足以說明火神心中的煩亂猶豫,但黑子並不給她重新整理心情的時間。就在火神抬眼看她的同時,拉著火神的手,一口氣扯下自己制服上繫的領帶。
「妳不知道的吧……第四顆鈕扣留給家人,第三顆鈕扣留給朋友,第二顆是給最重要的人,第一顆則是給自己。」黑子將領帶勾住火神的脖子,讓她不得不彎下腰,「就像火神同學說的,我們不是男孩子,制服上沒有鈕扣,但用一條領帶就夠了。」
手指在領帶上輕巧地打上一個蝴蝶結,「妳就是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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