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ve me a hand
所謂飼主其實等同父母,養了就不能輕易拋棄,在供養吃食外還要悉心呵護。雖不至於第一次養貓就上手,至少黑子跟火神在決定養下老虎後,把買來的教育指南全看了一遍;挑選飼料與貓砂種類並非難事,難的是直到他們發現老虎會亂抓沙發、爪子勾破綻線把沙發皮撓得皮開肉綻後,決定用上買了很久卻一直以為老虎小而派不上用場的指甲剪。
因為老虎一向親近火神,再加上長年默契,他們幾乎不必多說便達成由火神將老虎撈抱進懷裡不讓牠亂跑、再由黑子來執行剪指甲的共識。
可他們似乎疏忽了一點,倘若貓是這麼好捉摸聽話的生物,在老虎伸出爪子要抓沙發前制止,要牠改抓貓抓板的話,就不必落得現在沙發開花的地步了。
老虎這天不知怎地,無論火神怎麼蹲下來拿著逗貓棒要跟牠玩,牠就是趴在遠處牆角瞇著眼看,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當火神以為老虎這是發懶想睡正是再好擺佈不過、想走近把老虎抱起來的時候,老虎又突然用令火神難以反應的速度跳過他的手臂,迅速奔往反方向的牆角,火神腳步一跨要追過去抓老虎,又因為體型差異的關係讓老虎從他反應不及的角度逃竄。
一人一貓反覆追逐交手幾個回合後,火神終於將老虎逼到牆角,趁老虎被黑子拿出的零食分心後才一舉抓住。
「這下還不抓到你這臭小子。」
「火神君,請別忘了老虎是母的,對淑女要有耐心不能這麼粗魯。」
為了安撫被火神抓到而有點煩燥的老虎,黑子以起司棒為誘導物,等老虎把注意力都放到起司棒後,才把起司棒放到火神手裡,由火神去逗著老虎,黑子才好趁機開始擠壓老虎的小肉球,剪掉小爪子透明銳利前勾的部份。
「欸黑子你動作快點行嗎,牠起司棒吃完了現在在咬我的手指充數啦。」火神忍著痛皺眉要黑子快點完成手上動作,但四處亂扭,還將火神的手抱在懷裡使勁用兩隻後腿兔踢的老虎,大大加深黑子作業的難度。黑子放下指甲剪,有點無奈地看著簡直把火神手臂當作貓抓板踢抓起勁的老虎,跟企圖壓制卻反而一直增加手上傷痕的火神。
「火神君請把老虎抓緊點,牠這樣亂動我根本剪不了指甲。」
「你以為我……痛!」火神一個吃痛鬆手,老虎便覷緊時機從牠懷裡跑走。
雖然沒有血淋淋的,但被爪子撓出幾條紅腫抓痕還滲著血的手臂看來確實頗疼,火神從桌上抽了衛生指壓住剛被老虎啃咬的食指。黑子握住他的手拉來眼前看,靠近指緣的部份有兩個小圓洞,和一排淺淺平整的牙印。
「…老虎的乳牙長得蠻整齊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火神有點惱怒的想收回手,卻發現被黑子握住手腕無法如願。
「我去拿醫藥箱。但還是得先把指甲修剪完再上藥比較好。」
火神低頭看自己被老虎啃得參差不齊慘不忍睹的指甲,也不得不同意黑子的話,坐在沙發上等黑子把醫藥箱跟指甲剪拿來。
一樣是面對面的姿勢,黑子一樣低著頭,但他手裡握著的已經不再是老虎小小的四肢而是自己的手。再親暱的動作已做過許多次,甚至在更公開的場合也無視他人目光、半推半就地做了,可現在光是被黑子握著不帶其他意圖單純專注地盯著看,就覺得莫名難為情起來。
黑子先是用指甲剪將原本鋸齒狀的指甲邊緣剪成一直線後,再以挫刀將尖角的部份慢慢磨平,修成弧度圓滑的方形。為了吹走碎屑,便把火神的手抬到嘴邊吹了幾下。呼出的熱氣讓原本就已有些難為情的火神更覺微妙,忍不住掐緊手心。
這舉動讓黑子注意到,以不容拒絕的力道扳開後,無視火神意願逕自說著:「其他也有些長了,不如我一起幫火神君修一下吧。」
「咦、喔,那、那就麻煩你了。」才說完火神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
剪指甲這種小事他自己來就好了,但在剛剛那種氛圍下,順從黑子的話附和卻像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答應都答應了,他也只能吞吞口水,哽著脖子,看黑子用剉刀磨平指甲、修圓弧度,再用指甲剪仔細剪掉指甲邊緣的硬皮。當雙手十根手指都被這樣仔細修磨完後,黑子又從浴室擰了條熱毛巾來擦掉指尖殘留的皮屑甲屑。
「大概是因為火神君的指甲太軟了,被老虎一咬才那麼容易斷。」黑子讓他沒有見紅的手裹著熱毛巾擱在膝蓋上,用棉棒沾著食鹽水清潔傷口,淡淡地說。
「啊嗯,應該是吧。」火神其實並沒有留意過自己指甲是軟是硬,因為打球的緣故他總是習慣把指甲留得很短,只要發現白白的部分長過指尖一點就會剪掉,根本沒有什麼機會去注意。於是回答的也有些心不在焉,只顧著看黑子為他上藥的動作,感覺藥膏敷上傷口後輕微的刺痛感。
「但是指甲軟也不錯呢。」
「啊?」
「指甲軟代表這個人善良心軟,缺點則是容易衝動。」
火神有時對於人言總是遲鈍,可這時候也不是聽不出來黑子這句話既褒又貶,好壞各半。有點忍不住想開口要黑子問根據何來的時候,又被黑子搶先開口而吞回要說的話:「不過形狀又寬又長,修成方形很好看先不說,這代表這個人努力積極還能獨當一面。雖然有些頑固,但是個很堅強的人啊……該說果然是火神君嗎?」
黑子說完才鬆開手,火神就立刻把手縮回來,站起來四處尋找老虎的蹤影刻意不對上黑子的眼,顧左右而言他地說老虎跑到哪了呢後腳的指甲還沒剪完啊。
「大概是跑到哪躲著安慰自己剪指甲真是件恐怖的事吧。幸好剛剛前腳剪完,不必擔心牠會再去抓沙發。」
「這可不行,後腳趾甲不剪的話要是長了倒鉤進肉裡怎麼辦。」
黑子看著火神去飼料桶裡又拿出一點小零食準備要騙老虎現身,並不在意他的敷衍離題。
突然感覺小腿肚被磨蹭,低頭一看就是火神正在叫喚的對象。
「你也覺得火神君的手抱起來很舒服對吧?」食指指腹點了點老虎的鼻吻,藥膏的味道讓老虎有些退卻,還是用身體撒嬌地蹭著他的褲管,「但下次再把他的手指咬到受傷的話,即使他再疼妳不去計較那些傷口,妳也必須接受懲罰,懂了嗎?」
小貓喵了一聲,舒服地感受黑子硬韌的指甲搔抓著自己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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