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gment #1
黑子偶爾會夢見過去,在猝不及防毫無徵兆的夜晚。
對於與軟弱或無能為力這種踟躕字彙掛鉤的自己,站在空無一人的體育館,一眨眼看著隊友在球場上奔跑但誰都沒看到他站在中央。更別提總是跑在最前面卻步入絕境死巷而不自覺的青峰。
夢境比現實殘酷的是它若不放過你,誰都無法轉身逃跑放棄。
青峰明亮笑容黯淡的速度與夢境切換畫面的速度不相上下。黑子也幾乎忘了青峰是什麼時候不再露出那樣的笑容,不耐煩、焦躁最後止於麻木。
他在青峰最後離開的時候張開口卻叫不回青峰停止腳步或回頭。到底是他的聲音不再被聽見,他根本沒有叫出聲,黑子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並沒有再努力一點追上去,即使無法讓青峰回頭至少也是在他身邊。
他只是放棄了。知道自己無能為力而青峰站的位置遙不可及。
夢迴夜深他冒著一身冷汗醒來。抓起手機看了時間,螢幕右上角顯示有未讀簡訊。
『明天陪我去買雙新的球鞋吧。』
黑子握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回覆。很多時候火神對於他的話或舉動毫無招架之力,但哪怕是誰都好,只要仔細一看就知道他對火神的一切也是失去防禦的能力。
『好的,我知道了。請火神君醒來後給我個電話約定時間地點。』
有了前車之鑑他應該要遠離這樣的人。
太過明亮而有隱約自覺卻又不做收斂越發猖狂。但是可悲又可恨的習性啊,宛如血肉根深蒂固而無法剔除。明知或許此路又將遙不可及,仍然安靜地趨著光與熱向前直行。
就像不自覺摳弄手上的繭皮,撕除了一層又一層但過沒幾天又見新皮長出。他是記取了教訓,不痛了,但是痛楚這種東西是會被深深刻在記憶裡的,並且會被再三緬懷。
就連那句『一個人是不行的、我會讓你成為日本第一』說出來時心臟緊緊發疼,下一秒覺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這麼說。卻又陰暗地想如果是這個人的話確實可以的吧。
如果只是等待的話,是不會一切都美好無缺地擺在那裏,既不會得到也不會失去……他已經不想再若無其事輕輕鬆鬆地捨去後,回憶往事如同將石頭打進海裡,甚至不到三圈的洄紋便被更巨大的海浪吞吃。
即使過往的自己再怯弱,但是堅強這回事是可以被練習的。
他想要更多,想要站在球場上,即使不被叫著名字也會被誰的目光掃過、點頭、傳球,他們在一起,沒有誰走得更遠更遠的未來。
只要他不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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