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夏涼
{冬日場合}
火神與黑子順利相偕升上同一所大學後,前者被編排在籃球隊集中管理的宿舍裡,後者因為被舍監遺忘安排宿舍一事只好認命校外租了一套1LDK的小公寓。
黑子身為大一新生卻沒有宿舍住的事讓以前誠凜的前輩們聽到大家都面面相覷良久,心想不會吧這傢伙現在連名字都可以Misdirection了嗎?
『這樣正好。』
這句話又讓好不容易湊齊當初打進I.H與WC的城凜籃球部全體面面相覷良久,視線全投往看著火神咬起一串又一串燒烤而面無表情繼續替他叫菜的黑子,卻始終得不到那句話的真正解答。
1LDK的公寓是真的沒有大到哪去。黑子雖然身材比一般球員來得嬌小,照理說一個人使用的空間也還過得去,但小小的1LDK塞進火神,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真不知道該慶幸你沒進去籃球隊,還是慶幸你沒抽到宿舍啊……累死了。」
「應該是兩者有之吧,火神君。」
諸如此類的對話經常在小小的1LDK重複播放。
通常情況不外乎是火神在龐大的練習量後,厭煩被集中管理還有門禁的限制,乾脆每次解散前都向負責晚點名的隊長拋下一句今天外宿就大喇喇地跑來找黑子。
常常他來時黑子有課或是人在其他地方忙著,還未回來,他就熟門熟路地用放在鞋櫃裡的鐵絲勾出黑子丟在信箱的備用鑰匙。癱在沙發上等黑子回家。
通常一賴也就賴到早上睡起床兩個人可以一起去學校後才歸回宿舍梳洗換衣服,慢吞吞插著兩堂課間的休息時間補入教室空位開始打瞌睡。
當然火神大我並不是白吃白睡白住不懂感激回報的白眼狼。
身高與手長,加上精準眼光與明快身手,讓他屢屢成為主婦超市的黃昏常勝軍,趁著大減價時刻一口氣搬運許多食材塞滿黑子那個並不算大的兩門冰箱。這也是為什麼黑子住外頭,每個月餐費卻不到別人二分之一的重要關鍵。
他自己並不是挑食的人,黑子也不是,只是老是做著相同菜色不免有這樣是不是會讓對方吃膩的感覺。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黑子搬回一堆食譜書。
『這是打工的地方清出來的舊書。我想火神君愛下廚,應該對這些書有興趣才對。』
我、我才沒有,那是因為沒有付房租才用做晚飯來代替的好嗎--火神窘著臉想要反駁,卻敗在黑子那雙難道不是嗎的眼神裡,胡亂點頭說對啦下廚又不是什麼壞事的將那些食譜隨手擺在廚房某個抽屜裡。
接著小矮桌上的料理從和風丼飯散壽司、美式漢堡排炸薯條到南法鄉村風香草料理,一天接一天端上不同菜色。黑子對此並沒表示任何意見。不管火神當天端上的是什麼料理,他都可以面不改色地用筷子叉子或者刀叉並用,雖然經常在火神還沒吃到一半就已經放下餐具看著火神說他吃飽了。
但這一天黑子卻不是說他吃飽了,而是放下餐具,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用拇指抹掉火神嘴角的奶油醬。
「火神君。」
「啊?」
「我覺得你再這樣下去不行。」
「你沒頭沒尾地說什麼啊你。」火神舉起叉子不客氣地往黑子的手戳去,黑子露出吃痛的表情縮回手讓火神有點莫名奇妙,這傢伙在裝什麼啊,他不過戳了一下又沒用力,是想激起誰的罪惡感啊真是……「喂,我又沒用力,你沒事吧?」
「只好讓火神君吹吹秀秀痛痛才會飛走。」黑子伸出剛剛被戳的手,火神發現他又被黑子耍了,反手就拍掉黑子的手,「吹吹你個頭啦。」
「好吧。其實我想說的是,火神君請你站起來一下。」
「你到底要幹麼啊……」火神放下叉子,照著黑子的話站起來,黑子在他面前來來回回看了兩次後,平靜地宣佈:「火神君,你果然胖了。」
「哈啊?我哪裡胖了!我現在每天訓練量比以前在城凜還要多欸!」總之火神堅決不接受黑子這個光是隨便看幾眼就定下的結論。
「因為現在是冬天,衣服穿了好幾件導致你沒感覺吧。不然你手舉高我確認看看。」為了雪恥,火神舉高雙手等著讓黑子收回自己的話。沒想到黑子是從背後環住他的腰,手從衣襬底下探入,帶著粗繭未消的手撫過被衣物煨暖的肌膚。不知道是黑子緩慢游移的撫摸還是自衣物空隙滲入的冷空氣,讓火神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你到底確認完了沒啊?這樣很冷欸。」
「嗯。」但黑子還是貼在火神的背上,手也依舊往裡捂著沒有要鬆手的意思。「腰腹間肉確實多了一圈。火神君沒發現大概是因為分布得很均勻吧,這是運動的好處之一。」
「……你放開我。」
「不要。」黑子想了下,又補上一句:「冬天肉多一點比較好,摸起來很溫暖,軟軟的也很舒服。這樣的火神君我也喜歡。」
「……」
火神想了很久,啞口無言,最後發現他根本對這樣的黑子毫無反擊能力。
{夏日場合}
「黑子你……」
火神難得翹掉一次聽說教練與顧問老師都去開校務會議而不在的社團練習,提著提早去煮婦市場卡位的戰利品凱旋而歸至黑子家廚房。
房間的真正主人今天恰好也難得早歸,正在小小的餐桌上檢視自己帶回來的東西,聽見火神的聲音讓他反射性轉身想對火神說一句你回來了,歡迎詞尚未出口就換來對方的大吼:「你買這麼多製冰器回來幹嘛啊--!」
順帶換來頭上一顆腫包,「好痛。」
黑子揉著頭頂被火神攆去客廳。其實也不過是隔著一面只到火神腰際的小吧臺,看他站在吧臺旁的餐桌一樣一樣檢視自己帶回來的物事,覺得有點好笑,但現在笑出聲頭上應該會多出第二顆腫包。他暫時不想和火神一起cos野原家母子,只好抿著嘴不讓笑意擴散到火神能察覺的程度。
「我今天去百元用品店買東西。看到這些製冰器在做買一送一的當季促銷,就想買回來試試看。」
黑子蹲在地上幫忙把火神提回來的東西分門別類放好,該進冷藏的進冷藏、冷凍的冷凍,看到袋子裡擺了兩大瓶果汁時立刻從拿出來舉高,「這個,店員跟我說可以用果汁做出完全不用加水的健康冰棒。」
「你是笨蛋啊!那些果汁是現搾的很貴耶!」
萬物皆有相剋天敵,火神大我的剋星就蹲在他眼前,被他拒絕之後還是睜著眼看他,雖然面無表情,但就那麼剛好地勾起他的罪惡感。
「……我先跟你說了,不准把兩瓶都用完,至少要留一瓶讓我早餐喝。」
「嗯。來做吧?」
等到黑子從櫃子裡拿出自製冰淇淋機時,火神的野性突然覺醒,告訴他似乎就要大事不妙,但靜置一分鐘便迅速結成固撞塞進他嘴裡的柳橙冰棒,只用了一秒鐘就將他的野性凍結在那當下。
更別之後接二連三送上來的兔子形狀冰棒、咖啡豆狀小冰塊,最後黑子還端出一碗軟綿綿的香草柳橙冰淇淋。味道有點奶,但意外的好吃,火神不愛喝黑子經常外帶回家的香草奶昔,但果汁很好地沖淡其中的奶味,酸酸甜甜的喝起來有點像優酪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火神君,你沒事吧?」
面向沙發椅被,縮在沙發裡弓背蜷身的火神大我以一串含糊的咕噥聲回答黑子。
「果然吃太多了啊。」
黑子坐在沙發邊,摸著火神裸露在衣物外的皮膚,都泛起在盛夏時節不該有的低涼感。
到底是不該貪小便宜買了那麼多製冰器回來,還是不該讓火神也被撩起做冰棒的興趣而一發不可收拾,總之不管原因為何,黑子都覺得這一定是他的錯。
因為住在外頭,因應政府的節電政策而不得常開冷氣,火神每次來他的房間都會熱到猛流汗,一晚經常得沖上四五次冷水澡。如果不是因為這樣,而覺得買製冰器回來多做點冰棒讓火神吃著消暑,火神現在也不會因為吃太多而不舒服地縮在他那張小沙發床上不肯動。
「……喂,你在想什麼啊?」就在黑子決定起身去廚房弄碗沖泡式濃湯給火神喝了暖胃的時候,他的手被拉住,火神皺著眉睜開眼攙著一些睡意看他,「是我自己沒控制好才會不小心吃太多,不關你的事。」
「我,不是的,我是想……」黑子說話的速度較慢,沒能跟上火神雖然半帶睡意但還是快他一輩的語速,「我只是一個人睡在這裡有點冷。就這樣。沒別的原因了。」
「我知道了。」
黑子讓他拉著,只用單手就把沙發下的床墊拉出來,這原本就是一張沙發床,平時就收入沙發底下。雖然兩個人一起睡時很擠,但他們都不是睡相差的人,擁抱著對方便覺得這樣的空間倒也剛好。
「喂你……」
黑子貼上火神的背,平時覺得比自己低上許多的體溫在這時也變得暖和起來。
「這樣就不會冷了。」
「……隨便你啦。」
明明是盛夏,他們緊貼著彼此一點也不想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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