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
接續《汝命》
雪男只在京都停留一夜後就走了。
如同前一日廉造以一張紙戔請他來志摩家,他也在那張紙戔的背面簡單地寫了再見兩個字,擺放在和室裏那張烏沉木的矮桌正中央。
一開始他像誤觸陷阱的猛獸驚懾於不預知的圈套,離開時他像脖子上掛著鈴鐺項圈的貓,踩著令鈴鐺不聲不響的步伐穿過志摩家的結界,以不驚動任何人的方式離開。
一切塵埃落定後他原以為自己會一直待在遠方,不再回首幼時故鄉,然後有一天,他突然想到燐應該很想看看好久不見的朋友們吧,燐那麼念舊。
他跟小黑說要帶哥哥去看朋友。
小黑已經不再那麼容易對外界有所反應,會跟他說話已是極限。畢竟他是奧村獅郎的兒子、奧村燐的弟弟,怎麼說都是奧村家的人,而那是小黑唯一能用行動表示寬宥人的決定。
小黑抬著耷拉眼皮說那你要小心啊外面的人都在找你們。
沒想到連一個京都的志摩家也能找到他,那還有誰找不到他們?
雪男不會給那些人這個機會。
雖然已不再幹驅魔師的行當,身手卻沒被時間磨鈍,他的時間已經停止了,那些人在他眼裡不過與當初燐剛進入學園時的初學者無異。比離開志摩家難了點,但雪男還是甩掉那些人,踏入出雲的故鄉。
許多管狐像雲霧裊繞在他身邊,無數隻眼睛在白茫茫的山林裡肆無忌憚地打量他。
我是來找出雲的,請代為轉告是她在學園時的老師來找她。
其中一隻管狐說出雲的老師那麼多個,隨便一個人來就要我們轉告啊?
你說是奧村老師她就知道了。
那些管狐一陣不算小的喧嚷後,原與他對話的那隻管狐才又說,原來你是那個魔化的小子。雪男想說你們認錯了,說的應該是我哥哥,但後來又想,自己現在這個模樣與魔化其實沒什麼兩樣,遂默認了。
出雲好久沒回來了。那些管狐一隻隻說著,像重唱一樣在雪男耳邊來來回回。
最後雪男又走了。
那些人一個個離散,在的在,在的也不在。
哥哥你看到了吧。
雪男從不離身的包包裡捧出一個小甕,那裡頭什麼也沒有,只孤拎拎地躺著燐善使的武器殘骸,極其小片,是雪男找了一天一夜後才好不容易在石礫堆裡摸出來的。
他從來沒想過要殺了燐。
魔化前沒有,要魔化時也沒有,想了許多方式最後拿定的也只有一個同歸於盡的結論,除此之外,其它方式無論他做與不做都會後悔,只有他殺了燐之後懷抱燐身上的火燄一同燃燒殆盡後他才有臉去見父親與哥哥,或許還有他從未蒙面的母親。
但他終究是么子,而燐始終是擋在他前頭的哥哥。
醒來是小黑馱著他,問他現在要去哪裡。
他說不要有火,不要太熱,小黑便帶他到北國一處深山裡。
直到他想起燐不會願意這樣。燐喜歡熱熱鬧鬧的。
所以他帶著燐回來了。
卻發現哪裡都沒有自己的位置。
top/back
如同前一日廉造以一張紙戔請他來志摩家,他也在那張紙戔的背面簡單地寫了再見兩個字,擺放在和室裏那張烏沉木的矮桌正中央。
一開始他像誤觸陷阱的猛獸驚懾於不預知的圈套,離開時他像脖子上掛著鈴鐺項圈的貓,踩著令鈴鐺不聲不響的步伐穿過志摩家的結界,以不驚動任何人的方式離開。
一切塵埃落定後他原以為自己會一直待在遠方,不再回首幼時故鄉,然後有一天,他突然想到燐應該很想看看好久不見的朋友們吧,燐那麼念舊。
他跟小黑說要帶哥哥去看朋友。
小黑已經不再那麼容易對外界有所反應,會跟他說話已是極限。畢竟他是奧村獅郎的兒子、奧村燐的弟弟,怎麼說都是奧村家的人,而那是小黑唯一能用行動表示寬宥人的決定。
小黑抬著耷拉眼皮說那你要小心啊外面的人都在找你們。
沒想到連一個京都的志摩家也能找到他,那還有誰找不到他們?
雪男不會給那些人這個機會。
雖然已不再幹驅魔師的行當,身手卻沒被時間磨鈍,他的時間已經停止了,那些人在他眼裡不過與當初燐剛進入學園時的初學者無異。比離開志摩家難了點,但雪男還是甩掉那些人,踏入出雲的故鄉。
許多管狐像雲霧裊繞在他身邊,無數隻眼睛在白茫茫的山林裡肆無忌憚地打量他。
我是來找出雲的,請代為轉告是她在學園時的老師來找她。
其中一隻管狐說出雲的老師那麼多個,隨便一個人來就要我們轉告啊?
你說是奧村老師她就知道了。
那些管狐一陣不算小的喧嚷後,原與他對話的那隻管狐才又說,原來你是那個魔化的小子。雪男想說你們認錯了,說的應該是我哥哥,但後來又想,自己現在這個模樣與魔化其實沒什麼兩樣,遂默認了。
出雲好久沒回來了。那些管狐一隻隻說著,像重唱一樣在雪男耳邊來來回回。
最後雪男又走了。
那些人一個個離散,在的在,在的也不在。
哥哥你看到了吧。
雪男從不離身的包包裡捧出一個小甕,那裡頭什麼也沒有,只孤拎拎地躺著燐善使的武器殘骸,極其小片,是雪男找了一天一夜後才好不容易在石礫堆裡摸出來的。
他從來沒想過要殺了燐。
魔化前沒有,要魔化時也沒有,想了許多方式最後拿定的也只有一個同歸於盡的結論,除此之外,其它方式無論他做與不做都會後悔,只有他殺了燐之後懷抱燐身上的火燄一同燃燒殆盡後他才有臉去見父親與哥哥,或許還有他從未蒙面的母親。
但他終究是么子,而燐始終是擋在他前頭的哥哥。
醒來是小黑馱著他,問他現在要去哪裡。
他說不要有火,不要太熱,小黑便帶他到北國一處深山裡。
直到他想起燐不會願意這樣。燐喜歡熱熱鬧鬧的。
所以他帶著燐回來了。
卻發現哪裡都沒有自己的位置。
top/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