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因
VARIA裡曾有人跑來問他,在他某天還未完成每日例行作業,也就是將手上的劍擦得閃閃發亮以前。天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傢伙先出的聲,『哎,斯夸羅你到底有沒有痛覺啊?』
他咧著嘴露出在唇肉後的牙齒,白亮得像他手上快擦完的劍,還滲著森冷感。
那幫傢伙才不理會這樣的威脅,斯夸羅收起劍也懶得管他們,沒必要與他們一般見識。
也就只敢趁他做著類似復健或膜拜的時候來問了。那些傢伙。
進行暗殺某個敵對家族幹部時斯夸羅突然想起這件事。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藏匿從來不是他擅長的,為了達成目的他不介意不擇手段,但要像個過街老鼠一樣找尋可容身的陰暗處實在做不到。
劍是要在足夠近的距離內才能致人於死,不是槍也不是箭一樣站在安全至高點就具備殺傷力,還能順便過濾一些無謂的風險。一跑動就拉扯著側腹的傷口,但不得不跑,達成任務與失血過多間他怎麼可能選擇後者。
而且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最多還卡著子彈,那又怎麼樣呢。在大水缸裡吃了滿肚子水他也不怕啊,頂多就是可惜了點,由那個混帳BOSS指定的計畫由他的失敗造成一個缺口沒能完美達成。
他的命是交給XANXUS的,死活不論。在那以外什麼都算不了。
坐在車上鬆懈之後就感到困倦,斯夸羅還是忍過睡意給捎了消息:任務完成了,明天就把任務書交回去。
「先生要直接回家嗎?」
斯夸羅瞪著後視鏡,鏡子裡的司機睜著笑意的眼看了就煩,他一手揮過去,玻璃像雨一樣撒在司機握著排檔的手上,後照鏡隨之露出鏡片後的塑膠殼。
「吵死了!既然要做個司機就乖乖安靜閉嘴,沒看到我想睡覺了嗎?」
「很痛嗎?我是說傷口。感覺今天的斯夸羅說話都變小聲了。」
「關你什麼事。」
山本替他處理傷口的樣子熟練得很,無論是挖出被粉紅色的筋肉夾著的子彈還是縫傷口。動作前拿了瓶VODKA放到他面前,說有需要就喝吧。斯夸羅皺眉嫌惡地說這牌難喝死了要他喝沒門。山本有點困擾地笑著向他解釋,附近的超市只有賣這牌。他哼了聲,不予理會。
斯夸羅還是沒碰那瓶酒,倒是山本拿來消毒器材傷口的用了好幾次,火辣辣的疼痛感自不停冒出血的口子燃起。他面不改色的看著山本臉色凝重到痛得好像是他自己受的傷一樣。
別搞不清楚狀況了。他往山本的膝蓋踢了一下,帶著縫線的針施錯力道。山本隨口說句對不起,沒有看他,用棉花球吸掉冒出的血。處理完後才抬頭跟他說,好了。
他撐著下巴說,難道彭哥列的傢伙都這麼閑嗎?擺著正事不做,來幫人家縫傷口做司機的。
「也不總是如此。這次是剛好順路才跟斯夸羅你一起去的啊。」山本說。他只知道要暗殺某個人,山本則是登堂入室進那人的家去找彭哥列要的東西。彼此看似任務獨立其實不無相關。
「停。」斯夸羅說。這不關他的事他不想知道。
山本順從如流,將東西重新消毒擦拭一遍後收回醫藥箱裡。
「現在還很痛嗎?」
斯夸羅躺在沙發上,掀開山本才幫他蓋好的毯子,光裸半身只惟獨腰間纏繞繃帶,「你說這裡?」山本點頭。
「那也不關你的事啊,幹麼一副很痛的樣子。無聊。」換來的是山本重新幫他把毯子蓋好,「醫藥箱我放在桌子下,有些東西快過期了你記得要再買新的回來放。」
隔壁鄰居般家以後,斯夸羅沒了免錢雞婆的司機,又回到獨自打車返家的生活。慶幸起自己挑了間有電梯的公寓是在腳受傷的時候。
靠近關節的地方痛楚更甚他處,只消一動痛楚便開始拉扯。斯夸羅從桌下拿出醫藥箱,四處翻找著想要的東西時,有東西從裡面滾了出來。他怎麼不記得有往醫藥箱裡丟這捲東西過。
攤開一看是排尚未拆封的嗎啡注射劑。
斯夸羅突然痛了起來。
順從自己身體最舒適的姿勢,蜷在沙發裡動也不想動。
他握著早就滿溢在自己體內的嗎啡針筒。有點恍惚地想著那是什麼時候被放進來的。在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該痛的時候。他應該只是個工具,殺人用,不會痛。
但為什麼偏偏要挑在這時候被提醒起自己不過是個人,而提醒他的對象現在很可能已經不是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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