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
雪男其實不怕黑,燐也不怕。可是每次停電了,燐總是會在暗裡跌跌撞撞地往光滅前雪男待著的地方來找他。
聽著那沿路傳來的聲響,雪男忍不住想,在母親的肚子裡哥哥是否也如此莽撞,所以他才急著出世早些去掙那怕是一星半點、興許還不可得的光,留下自己被他遺落的火種給灼傷。
直到門一下被大力推開,震的窗戶也跟著抖了幾下,雪男才從那道念想裡掙脫。
被攔腰而來的力道衝擊得往後倒在床時,雪男第一個念頭是痛,第二個是想笑。
你在笑什麼啊雪男?
燐語氣在不明所以裡還有一點難以辨別而雪男恰好抓個正著的驚慌。
哥哥你剛剛在廚房沒發現蠟燭的話,自己不是也有火嗎?剛剛沿路跑過來肯定撞翻不少東西吧。
我只是……
雪男就著燐指尖那一點火光幫他上藥的時候,燐才垂著眼,沮喪地連一句話都說不完。
哥哥,我會在這裡的,哪都不去。就像以前那樣,你只要來找我就好了。
被滾燙的溫度灼至手背,也只是任由它在上頭滾動,及至吸收。雪男想他什麼都不必做,也不用埋怨或者憤恨什麼的,就連燐弓著背顫抖著他也沒有動作。
可是他知道的,他就在這裡了,像自己對燐說的那樣哪都不去,也哪都去不了了。
他便是在燐打開的幽微的光裡,知道了自己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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